「好可怕。」他哽咽着,想起那二十多年来的孤独感,他好像是一个被遗忘在世界角落里的人,偶尔有投注到他身上来的目光,只有同情或者厌恶。
金秋拍着他,顺口问了句︰「你梦见了什么?」
明明很普通的一个问题,白暄却如同惊弓之鸟,整个人都坏掉了,惊慌失措地看着她︰「没、没什么。」他掩饰似的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。
金秋叹了口气,他一有想逃避的事情就会把自己蒙在被子里,好像这样就可以逃掉︰「好了,你不想说,我不问,乖,先出来,别闷坏了。」
白暄怯生生冒头︰「对不起老婆。」他嗫嚅着,「我不是想瞒着你,我只是……」
「没关系的,阿瑄。」金秋温言道,「你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,我不会生气的。」
白暄更忐忑了︰「真的吗?」
「当然。」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白暄必然也有他自己的过去,金秋早就明白了他的为人,如果她想要,他可以把心都挖出来给她看,如此一来,何必强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情呢。
谁知白暄反倒是对於隐瞒她事情十分不安,扭了扭︰「其实,其实也不是不能说。」
金秋微微笑了笑︰「乖阿,很晚了,我很困了,我们先睡觉好不好?」她关掉了床头灯。
白暄放松了些,把她搂得更紧了︰「好,听老婆的,睡觉。」
闭上眼,他却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大师很遗憾地通知等在一边的黄子安和他父母︰「不行啊,他根本不想回来,喊他都没用。」
黄子安对这种招魂的迷信行为保留意见︰「你确定?」
怎么看都像是在坑蒙拐骗。和电视里演的也不大一样,他不需要任何人在旁边呼唤他的名字,只是拿了个铃铛走了几步,摇啊摇,过了会儿,就停了手,但是铃声却并没有停止,依旧是在叮当作响。
「招魂铃有反应,就表示他的魂儿还在这个世界上,没去投胎。」大师随便找了个沙发,大模大样一屁股坐着,「当然,如果投胎了肯定就销毁他的名字了,肉身也会死,他还在,我也感觉到了他的回应,可以说和我想的不一样,他的灵魂并不虚弱,甚至相反,还挺强壮的。」
面对着沉吟不语的黄家人,大师嘿嘿一笑,说出了结论︰「他是不肯回来,这我就没办法了,是吧?」
黄家人没说话,最后还是黄母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这位大师,黄子安在病房里看了黄老爷子一眼︰「爸,你信吗?」
「阿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世界。」黄老头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,「这孩子从来都没有开心过。」
他头发已然花白,但是背脊却挺得很直,这是多年的军旅生涯在这位老人身上留下的印记,是的,黄家世代以军功起家,到了这一代,黄子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,他的妹妹黄玫,曾经也一度是四九城里身价最高的名门淑媛。
她最后嫁给了白少成,生下了白暄后就去世了,黄子安有的时候会想,如果黄玫还在世,那么骄傲如烈火的女人,一定会好好保护好阿的,可是没有,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孩子,自然也不知道她死了以后,这个孩子吃了多少的苦。
锦衣华服,山珍海味,但是白暄从来都没有开心过。
他是不肯回来。这个结论让黄子安觉得心痛又心酸。
妹妹唯一的孩子,他没有保护好。
「爸。」黄子安想了许久,试探着提议,「你说要不要让那个,再试试?」
虽然那位大师看起来不大靠谱,但是死马当活马医,万一有用呢?黄老头复杂地看了白暄一眼︰「再说吧,说不定他想回来的时候,就会回来了。」
他也跟着离开了病房,就黄子安一个人站在原地想了很久,直到医生过来询问,他才如梦初醒——被洗脑了真是的,怎么满脑子都会是那些乱力鬼神的想法,太不应该了。
黄子安握拳咳嗽了一声,心中暗暗决定去外国找一位精通此道的名医过来,这才是应该尝试的,而不是被那个什老子大师给糊弄了。
回来不回来什么的,肯定是瞎说。
「阿嚏!」墨大师打了个喷嚏,揉了揉鼻子,「哪个混账东西在惦记劳资!」他骂骂咧咧走在大街上,有个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︰「妈妈,这个老爷爷是要饭的吗?」
要饭的?墨大师心里冷哼一句,劳资兜里的钱比你想的可多得多,毕竟这京城里达官贵人可不算少,随便捞捞就够吃喝不愁了。
那个大婶牵着小孩的家长离他远远的,生怕自己的孩子沾上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︰「宝贝,离他远点,他身上不干净。」
不干净?墨大师吹胡子瞪眼,他方圆一米之内干净得很,到是那个大婶,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,背后有个小女孩趴在她的背上,正幽怨地看着她给自己的儿子买最新的玩具。
「多半又是重男轻女惹的祸。」墨大师啧了一声,也不管闲事,刚迈开步子走了两步,突然脸色一变,「我靠,我终於想起来刚刚那感觉怎么熟悉了,这不是阿红的灵力么!」
他自言自语︰「阿红不是在海城吗,难不成这白少爷的灵魂好好的京城不待,跑去海城了?」